第95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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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而这位田姜,谢重姒早有接触,更习惯尊称她为……
  秦五老夫人。
  她怀疑这位搅弄浑水娴熟, 倚仗的都是取自田家的经验。
  月余前也见过老夫人一面,老人家面相凶神恶煞, 鸡皮鹤发, 唯独双眼不显浑浊。
  性子也怪癖荒诞, 即便嘱咐过以礼相待,下人仍说老夫人动辄打骂。在望都住了一两月,足不出户,就像个市井老妇, 平凡普通至极,无人能猜到暗地解决秦辉之人,其实是她。
  谢重姒没心思逗弄桃子, 担忧看向江州司, 问道:“师姐最后一行, 去的是漓江么?”
  江州司无波无澜地颔首。
  她举止动作一是一、二是二,没有女子的温软,更没红尘人气,像精描细绘的偶人。瓷胚般的脸上冷淡如冰, 唇角弧度都较常人僵硬几分。一板一眼打着手势:“扬州无果后,我先西行去了徽州附近,又去应天周围,绕过百越乱地,前往漓江。算是环了中原一趟。前面一无所获,只有在漓江寻了点小线索。”
  “如何?”谢重姒问道。
  江州司:“你知晓的,我一直靠襁褓布纹,按图索骥。那布纹独特精致,而江南水乡纺织昌盛,我就在江南一代苦废功夫,实在无果,才去别的大氏族地带碰运气。还真给我瞎猫碰到了死耗子。”
  “和秦家有关?”谢重姒猜道。
  否则师姐也不会询问田姜在何处。
  江州司把小粉团放在桌上,右指尖把它往外推,示意桃子自行玩去,等粉桃鹦鹉雀跃飞出窗外,她才慢慢打了个手势:“嗯。纹路样式,是漓江附近居民经常缝制的祈符,丈夫下矿、婴儿初生、孩童成人、夫妻成婚,都会在衣襟穿戴上,缝制双翔的赤龙图,说是龙脉地矿,神明相佑。二月末到达的时候,漓江很乱,正好方便我四处查探他们祠堂。我只在秦家祠堂里,发现过这个。”
  说完,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碎瓷片,轻轻放在谢重姒面前。
  谢重姒拿起一看。巴掌大小,釉质细腻,花纹艳丽。
  她摩挲了下,想起民间氏族偶人的传闻,抬眸轻道:“师姐,这是什么?”
  氏族为求氏神庇佑,会将八字相合的孩童割去四肢,挖却内脏,再用石灰草木填充,塑在瓷胚之中,成为“保佑”家族长盛不衰的偶人。
  高奉神台之上,享受香火。
  江州司唇边露出个古怪笑容,像是被线提拉起来,手势:“十七只瓷偶人。我都随手打碎了,捡了块离我脚最近的碎瓷片带着。非得说这是什么……”
  她喉间发出嗬的一声,“恐怕是我本来应该的样子吧?”
  碎片质感堪称温润轻盈,被鲜血一泼,倏地沉重起来。
  谢重姒将瓷片放在手中把玩,片刻才道:“关秦老夫人什么事儿?”
  “也不是。”江州司耸耸肩,“漓江秦氏太乱了,老一辈人死的死、伤的伤,被不孝儿孙气得卧床不起的,也大有人在,再进一步打探,就难了。六十岁朝上,硕果仅存的,就田姜一人,我找她问问。”
  谢重姒想了想,道:“老夫人避居,仆从都没要一个,谁去撵谁,我不好冒然带你上门。这样,我差人送个拜帖,等她应了再回你。”
  “不过,师姐。”谢重姒往后一靠,手臂搭在横案上,挑眉道,“你这么折腾,谷主晓得么?”
  鬼谷谷主,活得不知岁月凡几,顶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,养一堆四处捡来的孩子。
  江州司从小到大没少问过身世,他闭口不提,只说过“前尘尽散,勿恨”。
  可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。
  只有明白何处而来,何遭此事,一把火报了恩仇,埋葬过往,才能心甘情愿重启前行。
  这是江州司几十年的执拗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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