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节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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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那是宣珏刚游历回京的日子了。
  两人尚未成婚,但他住入了公主府,在西厢院里避世而居。
  谢重姒怕他闷出毛病来,一天到晚拉着他,要他讲路上见闻,各地风趣。
  她坐在长廊上,托着脸,注视着耐心解说的青年。
  偶尔,他说完之后,会看她片刻,突然插入一两句不怎么突兀的歌谣词赋。
  她从未听过的陌生词令。
  很久之后,她才知道是各地风俗里,隐喻着爱意的念词。
  这些词曲歌赋,又在太元六年的寒冬深夜,被宣珏轻柔念出。
  两世交错,当时不解意,今又得提及。
  谢重姒五味杂陈,眼角差点没被他逼出泪来,狠狠地咬在他唇上,道:“别吵了,伤成这样还不安分!活该你疼!”
  宣珏“嘶”了声,没再念叨了,而是轻轻一啄她唇瓣,回了她那恶狠狠一咬。
  在谢重姒心神震荡里,宣珏落下最后几句:“……抱歉。”
  “重重,我后悔了,我不该杀了谢治的……”宣珏温柔地吻她,语气却带着绝望,“……当着你的面。”
  谢重姒完全僵住了。
  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。
  宣珏是那种从不回头的人。
  一思既定,九死不悔。
  前辈子他们两人困顿磋磨成那样,只听他说过一声“你确是该杀了我”,也没听过他念过“后悔”二字。
  她沉默颤抖,鼻尖全是清冽薄荷味道,可这也不能让她冷静下来,费了好大劲,才数着数平复呼吸,避而不谈:“好好休息吧。”
  她偏过头,让宣珏手臂得以放平落下,然后静默陪了一夜。
  直到天光大亮,外头有仆人敲门,谢重姒才从恍惚里回神,发现周遭炉火暖融,竟是燃了五六个火炉子。
  她咬了咬舌尖,罕见地对下人发了次火:“混账东西,怎么燃的火?烧得跟地狱似的,要热死人吗?”
  她倒没什么大问题,宣珏本就发热——这不是火上浇油么?
  兰木在一边慌忙揽锅,道:“殿下,是我的主意。这不是看到望都天冷么……”
  谢重姒起身,道:“灭掉四个。待会金繁会来,你们照顾好人。哦对,他冷汗一直在冒,给他换衣擦拭一下吧。”
  兰木连忙应是。等谢重姒走后,才松了口气,心说这位殿下怎么吩咐得这般娴熟。
  他正准备按着谢重姒吩咐,替宣珏换衣,忽然听见宣珏轻轻地道:“兰木。”
  “主、主子,您醒了?”兰木喜极,“殿下刚走不久,属下去把她留住?”
  “不必。”宣珏睁开眼,吐出压在舌下的清寒片,眼中神色清明,但又如朦胧了一层薄纱月色,遮掩暗沉苍穹。
  他坐起,抬指碾碎已经失去药效的清寒片,像是在给自己下最后一个宣判:“照旧行事,查看有无要信送往百越。若有,拦截下来,拆开抄送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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